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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氛围有些僵硬。

富佬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暗暗较劲。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咱们慢慢道来。首先,你说基地下面有个大阵,这个我理解,我的基地下也有大阵。可你说阵法下有脏东西,是什么?”

郑飞跃摊开双手道。

犹记得他刚抽到净化之瓶时,道具介绍说净化之力克制一切污秽之物。

当时他还问了系统一句,这世上有鬼吗?系统的回答是鬼也是一种能量体,没什么特殊的。

如今从秦重口中听到脏东西这个形容词,郑飞跃是真的好奇。

秦重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郑飞跃愣了愣,道:“就算有鬼,也只是种能量体而已。”

“理解很到位,大阵下面的东西,也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不过,它们不是鬼,而是有另外一个叫法:魔!”

“魔?”

郑飞跃瞪大眼睛,半晌后道:“兄弟,你不会是网络看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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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也是一种能量体,和鬼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魔的形成过程要特殊点。”秦重淡淡道。

“也就是说,大阵下面镇压着魔,如今大阵不稳定,需要秦墨的鲜血来稳定大阵。只是,为什么是秦墨的血呢?”

秦重道:“我秦家世代守护这处大阵,只有秦家血脉才对大阵有效果,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要亲妹妹的血?”

郑飞跃陷入了沉思。

大阵,魔,秦家,时代守护,伏魔刀,伏魔系统。

种种迹象表明,秦家的一切,似乎都和“魔”有关系。

“每隔五年时间,阵法下都会爆发一次魔潮,大批魔物将会冲击阵法薄弱处,这时候,是碎星最危机的时刻,一旦阵法失手……”

“会怎样?”郑飞跃问道。

秦重道:“会有大批的魔物涌出来,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金陵是肯定保不住的。”

“下面到底有多少魔物?”郑飞跃诧异问道。

秦重缓缓摇头:“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源源不断,秦家镇守好几代人,杀死的魔物不计其数,可魔潮还是定时暴发,无穷无尽。我爷爷就是死在了魔潮里,死前将伏魔刀和妹妹托付于我。

郑飞跃,我看得出来,我妹妹喜欢你。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只要你敢伤害她,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弄死你。”

郑飞跃汗了下,道:“打住,现在是在讨论魔潮,你别扯远了。要我说,你们老秦家也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差事。”

秦重傲然道:“魔物给我们磨难,但也令我们强大。几代人下来,碎星成长为南方霸主,你以为是怎么来的,是一步步和魔物厮杀来的。”

“佩服佩服。”

“这段时间魔潮爆发,碎星的人都去下面镇压魔物,基地自然没人,并非你想的那样,我秦重还没如此不堪!”

郑飞跃点头。

在他的印象中,碎星不过是和夜刃差不多的强权组织,唯独秦家兄妹合乎胃口,他来帮忙,更多是因为秦墨。

可了解这些后,郑飞跃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秦家和碎星世代镇守大阵,代代人都为止抛头颅洒热血,值得敬佩。

这个忙,必须要帮!

“既然是污秽之物,就没有我的净化之力解决不了。正好,近来闲得骨头发痒,去找魔物好好动动筋骨。”

郑飞跃站起身。

秦重道:“先不着急,下战场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下我大爷爷。”

“你大爷爷?”

富佬在旁边解释道:“重爷的大爷爷,是碎星的创始人,9级强者。”

饶是郑飞跃的意志已经磨练的坚硬如铁,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9级强者,这是一个有魔力的称呼。

哪怕是再天才、再桀骜不驯的人物,在这个称呼面前也要收敛。

9级强者从来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处于宿主圈的最顶端,超脱于一切争端之外,淡看这世间的风起云涌。

紧张的同时,郑飞跃也充满了期待。

也不知道从9级强者身上能抽出什么东西?

……

碎星的创始人,秦重的大爷爷,自魔潮爆发后就一直待在最前线。

今天正好是他上来修整的一天。

面对无穷无尽的魔潮,哪怕是9级强者也需要修整。

在秦重的引荐下,郑飞跃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强者。

他面前的是一个矮个老头,无论是穿着还是相貌都平平无奇,眼神朴实,面带风霜,看起来好像土地里劳作的农民伯伯。

说实话,这个形象大大出乎郑飞跃的意料。

在他的潜意识里,9级强者虽不至于说是神仙般的人物,但也不会像眼前这般朴素。

若非系统已经检测到对方的系统,郑飞跃都要怀疑这人是假冒的了。

“叮!检测到9级辟邪系统,与目标宿主实力差距过大,请宿主尽快抽奖。”

辟邪系统。

和伏魔系统有异曲同工之妙,老秦家的标配。

郑飞跃不敢怠慢,上前一步道:“晚辈郑飞跃,拜见老前辈。”

这位老前辈单名一个龙字,秦龙,和秦重死去的爷爷秦虎乃是亲兄弟。

秦龙打量了郑飞跃一番,道:“不错。”

然后,就没了。

郑飞跃被秦重带走后,蒙蒙道:“这就完了?”

“你想怎样?”

“我还想着老前辈能给我面授几句,顺便指点下之类的。”郑飞跃道。

秦重撇嘴道:“我大爷爷性格淡然,最烦别人多事。从小到大,连我都没指点过,还指点你?想多了!”

郑飞跃感慨道:“果然,高手都是特立独行的。”

他想到了暗夜,同样的9级强者,非要把自己弄成1级菜鸟,还封印在水晶之中,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拜访了高手后。

接下来就是前往大阵之下了。

临出发时,郑飞跃问道:“我也算是精通阵法,你们的大阵什么来路,能够挡住源源不断的魔潮?”

秦重拎着伏魔刀,刀身上散发着丝丝黑气,道:“万龙囚天阵。”

郑飞跃豁然停下脚步,惊呼道:“万龙囚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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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官差干笑了两声,忙道:“不大清楚,旁的大夫那里排满了队,这里人太少,兴许只是普通的受凉,开个两副药就好了。”

原来如此,乔苒哦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转而低头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怎么了?”

冯大夫脸色难看的说道:“讹人呗,说是吃了我开的药方人死了。”

死了吗?乔苒低头看向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道:“还喘气呢吧!”

活人装死人也是要本事的,这个人装的显然不够格。

“就是啊,一看便是来闹事的。”冯大夫愤怒的挥着手,道,“走,走,走,别来闹事!”

那扑在男人身上的妇人也是厉害,随即发出了一声哀嚎:“这天杀的庸医啊,开了壮阳药吃死了我男人啊!”

冯大夫愤怒的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一记吃痛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好了,他活了,你们可以滚了!”冯大夫怒道。

那男人却在惊呼之后,忽地吐出一口血再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下是真死了!”妇人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扑向冯大夫抓住他的衣领,“赔钱,你赔钱!”

这是来找茬存心讹钱的吧!一旁两个大理寺官差都看不下去了,这等长安地界小民的事虽不归他们管,是长安府衙的事,可好歹也是个官差,怎么能纵容这种人在这里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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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闹了!”官差喝道,“你们做了什么,我二人看的一清二楚,讹钱找茬岂容你二人抵赖?”

“我男人被他一脚踢死难道不是你们亲眼所见,你们难道是要包庇这庸医不成?”

冯大夫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一脚能将他踢死?”

“我不管,大家都看着呢……”

这种人就是这般,蛮不讲理,自以为聪明,实则讹人找茬的手段委实低的让人发指。一般而言,医馆为了息事宁人,不让他们闹下去,都会选择给两个钱打发走人。

他们同那等寻常乞儿还不一样,他们是趾高气昂,连骗太坑的要钱。

那妇人胡搅蛮缠的本事也堪称一绝,以至于将两个大理寺的官差气的“找仵作验尸”这等话都说出来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乔大老爷白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还给不给我看病啊?”

他出来就是为了看病的,原本见到这丫头他便觉得不好了,果不其然,本来的闹事眼不见心不烦,只作看不见就是了,现在倒是因着她的出现,这冯大夫都牵扯上人命官司了,再这样下去谁来治他的病?

“你怎么了?”没有人理他,只乔苒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毕竟这冯尧山是专看男子隐疾的,这乔大老爷跑到这里看病委实不让人多想。

“头疼、高热、手脚冰凉、腰背酸疼。”乔大老爷一闭眼便将自己的症状说了出来,她那什么眼神?这可不能忍,更不能由着她出去胡说八道。

他乔正元这方面好的很,没有毛病。

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病症说了出来,乔苒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她身后的裴卿卿忽地“咦”了一声,道:“乔小姐,你还记得先前我们说过驿站里抬走的两个小吏吗?那结巴大夫说可能是天花,”她说着,手里的糖葫芦签一指,指向乔大老爷,“他这症状不就是……”

话未说完,便见躺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一咕噜爬了起来同那哀嚎不已的妇人转头就跑,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

这……跑的还真快啊!

两个官差同冯大夫愣在了原地,敢情他们好说歹说不如那女孩子一句“天花”?

不过,天花?

冯大夫吓了一跳,大步走向乔大老爷,抬手就要来替他诊脉。

“快,我来给你看看,若真是天花得上报官府隔离起来,早日烧了……”

“我没事,我好了!”乔大老爷吓的脸色一白忙跳了起来,就要向外跑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乔苒更是忍不住失笑:“一个当场复活,一个立刻痊愈。冯大夫真乃当世神医啊!”

待两个官差回过神来,忙出声安抚吓的不轻的冯大夫道:“是结巴张说的天花,已经找人看过了,不是天花,就是普通的受凉。”

“原来是结巴张说的。”冯大夫松了口气,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抓住乔大老爷的手,细细诊起脉来。

乔苒见状,忍不住问道:“结巴张是谁?”

“是十里亭驿站附近的大夫,只会看受凉发热,他诊断的结果不过两种,不是受凉就是天花,不必担心。”两个官差笑道,“他时常将受凉说成天花,不必当真的。”

而且那两个小吏已经重新找大夫确诊过了,就是普

通的受凉发热罢了。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边的乔大老爷却不好了:“他……他说我只是受凉,我……”他嘴唇颤了颤,当即“嗯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冯大夫见状,忍不住扶额叹道:“结巴张也有说对的时候,他就是受凉,随便抓副药就好了,没什么事。倒是这一惊一乍的,再多来几次,快将他吓死了。”

到头来是虚惊一场,官差带着昏过去的乔大老爷走了,乔苒和裴卿卿也准备离开了,倒是临走时,冯大夫还万分热情的朝她挥手,让她常来坐坐。

“他看这个毛病的,让我们常来坐坐吗?”裴卿卿人小鬼大,懂的倒是不少,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合适吧!”

乔苒闻言哈哈笑了几声,拉着裴卿卿走出了医馆。

这么一闹,外头天色已经半暗了,长安城花灯初上,夜市的繁华才缓缓拉开了序幕。原本以为离了金陵,有些人许久都见不到了,没想到有些熟面孔还是一张接一张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纵然眼前这个冯大夫不是金陵那个冯大夫,但看到这张熟悉的脸还是让乔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止是这个冯大夫,还有百胜楼里的掌柜,得月楼的掌柜说过同他有旧,她若是有急事的话可以请百胜楼的掌柜帮忙。

所以,这偌大的长安城,即便她是第一次来,也没有陌生感。她有很多见过的亦或者没有见过面的“熟人”。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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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王高迎祥及各部数十万农民军被困于车厢峡一月有余,马乏病多死,弓矢弦皆脱,军覆亡在即。闯将李自成麾下谋士顾君恩献计,以重金贿赂陈奇瑜左右人士。并派人前赴京畿,向朝廷表明军愿意归顺之心。

陈奇瑜受左右蛊惑,派出数十安抚官前往车厢峡,欲将农民军部遣送回籍。而后者则欲趁机逃脱,意图再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逐利而行,大部分人都难免其外。自农民军掀乱以来,最大可能歼农民军的机会,仅仅因为这些黄白之物,而被这样错失。

这是大势,暂时对小小的舞阳城局势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而人心逐利的欲望,却是大同小异。

张元刚从城外回来,便有十数人前来见他。他们急忙将周显对乡勇团的整改,添油加醋的部告诉了他。这些人,其中有几人是张元的亲信,还有几人是之前的队长。还有一些,是没被挑选入五旗的人。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怨恨,都对周显的改制有或多或少的不满。

他们在帐内围成一团,看着脸色愈加难看的张元道:“张师傅,你可得给我们拿个主意啊!那毛头小子不是乱改吗?我们身份低贱,受一点委屈倒也没事。但你却是乡勇团真正的主人,他特意趁你不在的时候进行整改,这分明是在打你的脸啊!”

张元嘿嘿一笑,朝向众人道:“兄弟们多虑了,我也只是拿钱办事的主,真正的主人还是二公子。他既然想整改,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阻止啊!”

“张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年纪轻轻的,知道什么啊!要整改也是应该由您领头。哪有让一个小毛孩,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道理?”一个乡勇义愤填膺,高声斥骂。

张元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轻声安慰道:“既然兄弟们都这么说,我就得空再去劝劝二公子。至于他听不听,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实际上,我想二公子他或许就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又不管了呢?到时候还不是我们兄弟替他擦屁股。”

众人听张元话语,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看张元已经表态,纷纷起身告辞。

看到众人远去,张元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望着远处的灯火,脸上阴晴不定。

一个亲信送众人离开后返回,看到张元脸色有异,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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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叹了一口气道:“大意失荆州啊!那小子一招釜底抽薪打的我有点措手不及,接下来想要再将乡勇团控制在我们手中,会困难许多。”

“大哥,你说的是二公子。他一个卵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掀起什么大浪?”

张元冷哼道:“蠢货,只要他有银子,就能收买乡勇团那群丘八。无论他年纪多小,都是大爷。况且,他身边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林豹。”

亲信皱了一下眉头道:“大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我们这次出城已经把城外的一切搞清楚了,先把银子赚到手,再慢慢和他们玩。我就不信,他能那我怎么样?”

亲信嘿嘿一笑道:“还是大哥看的清。几趟跑下来,我们至少也能赚上数百两纹银,足够我们快活好一阵了。”

“知道就好,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着眼前絮絮叨叨,而又绝口不提乡勇团改制的张元,周显倒是真心有点佩服他的耐心了。之前李开过来汇报有十数个乡勇去拜见张元,周显已经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了,却不曾想张元却只字未提。

周显淡淡一笑,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他既然不提,自己干吗又要提?他顺着张元话题问道:“张师傅,你话中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说,运粮秣入城的计划,我们完可以实施。并可以趁机赚一大笔银子,是这样吗?”

张元击掌赞叹道:“二公子,就是这样。但是我建议,粮食还是少运一点,毕竟听说潘县令那边已经囤积了不少粮食。我们可以多弄一点青蔬之类,销量一定很好。”

周显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张师傅,我年龄尚幼,城中人脉不广。如果单纯是粮秣,我还可以分给城中店铺,让他们代销一下。但青蔬之类的东西,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总不能我军在乡勇团摆下商铺,直接售卖吧!如果真这样,潘县令那里我们可不好交待啊!”

张元拱手道:“二公子莫要担心,属下已经给你考虑好了。我张元在城中混迹多年,三教九流都有认识,只要将东西运进城中,我保证帮您找到买家。”

周显微微一笑道:“张师傅果真是人才。但我想问一下,如果城外的物资由你负责运进,再由你负责销售,所有银子都是经你手出入。你该不会因此而坑我吧!”

张元脸色一怔,连忙摆手道:“二公子说笑了,小人这不也是为您考虑吗?如果你不信任小的,可以派一亲信之人跟着我,我保证无论到时候得到多少银子,都是您七我三,小人绝对不敢多拿分毫。”

周显给张元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张师傅多虑了,我岂能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问明白了好。我要提醒张师傅的是,我们如此做,基本上等于分了潘县令的财路。如果让他得知这件事情,我们两个都不好过。所以,我劝张师傅你行事一定要谨慎。”

“二公子放心,跟随在下出城的都是可以信任之人,绝对不会出现偏差。”

周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张师傅,凡事有得必有失。我家银子很多,我不在意这次出城能赚取多少银子,所以这件事可以完交给你去办。但我所在意的事情,我却要做到完独揽。张师傅,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张元眼睛骨碌转了几圈,慢慢品出了周显的意思。拱手道:“二公子,能把这件事做好,属下已经感觉非常困难了,实在没有心力去管别的事情。所以乡勇团的事情,就权拜托给二公子了。”

听了张元话语,周显顿时心安了不少,拱手回应道:“张师傅真乃聪明人也!在下打心眼里佩服。”

乡勇团的情况,张元已经部知晓,但他却绝口不提。周显心中明白,这是他在向自己示好。但这个世上,万事皆有代价。张元贪利,他的让步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说到底这就是一个生意,以银子换取张元在乡勇团的控制权。

周显本以为会苦难许多,但是没想到张元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这不得不令周显兴奋万分。同时在心中也对张元这人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感觉万事无碍。周显这才微微一笑,朝向张元道:“张师傅,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望你能够答应。从城外运进的物资,必须有一半是粮食,另外一半,你可以自由购置。而且那粮食在城中售卖之时,最多比闭门之前提价五成。而其他物资,你可以随意定价。”

张元皱了一下眉头道:“二公子,那样一来,我们可是少赚了不少银子啊!”

“银子可以少赚一点,但良心却不能丢了。买粮的都是穷苦人家,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捞钱。只有买其他物资的,才是富户,你可以随意提价。这样也算是间接维护了城中安定,要知道银子可以慢慢赚,但要赚的稳。一旦城中变乱,那么银子将来是不是你我的,就很难说了。”

张元心中对周显所说的很不以为然,但他却不愿就此和周显多论,拱了拱手道:“二公子心怀百姓之心,在下敬服。那就按照二公子所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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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说的话太过反常,太过让人震惊,霍柏年和阮茵一时之间似乎都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错愕之中,霍靳北缓缓站起身来,仍旧是看着霍柏年,开口道:“不管您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到时候就会出发。我先上去收拾行李了。”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抬眸扫了千星一眼,随即便上了楼。

千星对上他的目光,呼吸微微滞了滞,却见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没有丝毫的飘忽与躲避。

阮茵将她这个眼神看在眼里,脸上控制不住地浮起了笑意,伸出手来握住千星,这才又嗔怪道:“这孩子,怎么早不这么说呢?”

千星垂了垂眼,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千万不要生小北的气。”阮茵忙又道,“他肯定是一时高兴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我马上上楼去说说他,他会清醒过来的。”

阮茵说着便要上楼,千星却连忙一把拉住了她。

“他生我的气,应该的。”千星垂了眼,道,“我不会怪他。”

阮茵连忙替儿子解释道:“他不会生气的。”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千星低低回答道,“您别去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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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茵看着她这个态度,心里着实是高兴,笑着开口道:“好好好,不让我说他,那我当然不会说了。有什么事,留着们俩自己说,行了吧?”

千星顿了顿,才又开口道:“那您知道,他明天几点的飞机飞滨城吗?”

两个人在这边低低地说话,那一边,霍柏年似乎是被彻底忽略了一般,听到这个问题,他才控制不住地低咳了一声,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我说了让他去了吗?”

千星还没来得及开口回他,阮茵已经抢先道:“说不说都好,小北已经这么大了,他有自己的决定,就别闹别扭了。”

霍柏年:“……”

阮茵也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拉着千星的手,道:“来,我先带回房间休息,明天跟小北一块儿去滨城。”

……

这一夜,千星彻夜未眠。

她躺在自己熟悉的房间,熟悉温暖的床上,一颗心却半点不受控制,疯狂跳跃到虚软。

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因此紧张彷徨,心绪不平,连手心都在微微发烫。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想过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终于发生之后,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明天如何?未来如何?

她一无所知,也无力想象。

唯一知道的是,如今,她的眼前就只剩了一条路。

她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便只能义无反顾,哪怕跌跌撞撞到头破血流,也要继续走下去。

翌日清晨,千星起了个大早。

拉开房门走出房间的时候,却正好遇上也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阮茵。

见到她,阮茵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睡不着。”千星如实回答道。

阮茵笑道:“放心吧,时间还早呢,要不再睡会儿,到时候我叫就行了。”

千星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睡了,您是要做早餐吗?我可以在旁边学着点。”

阮茵顿时就拉着她的手笑出声来,道:“也好,毕竟是要去帮我照顾小北的,是该好好学一学了。”

千星脸上微微一热,却还是乖乖跟着她下了楼,扎进了厨房。

阮茵熬了粥,炒了面,还做了饺子和油条,千星全程站在旁边帮忙,认真地记着各个要点,仿佛期末考试前的复习。

八点多,霍柏年和霍靳北同时下了楼。

霍柏年大概还是没能接受自己“父权”受到挑战的事实,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霍靳北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千星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到了他面前。

霍靳北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态。

千星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吃东西。

一顿饭吃完,霍靳北很快便要动身前往机场。

霍柏年虽然心里一万个不赞同霍靳北去滨城,然而到了这会儿,他到底也没能再继续反对什么,再加上多年的缺失与亏欠,终究还是没有甩手离开,而是一起送了霍靳北去机场。

千星自然是同行的,只是一路上她都很沉默。

阮茵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伸出手来握紧了她。

千星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到了机场,阮茵才又对霍靳北道:“小北,千星在滨城人生地不熟,要好好照顾她,听到没有?”

霍靳北对此回应并不明确,直到两个人过了安检,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便看见千星站在外面等着她。

他这才终于走到她面前,缓缓开口道:“在我爸爸面前替我说话,我应该谢谢。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也不必真的跟着我去滨城,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我想去的地方就是滨城。”千星迎着他的视线,竟丝毫没有闪躲,“况且我答应了妈妈,要帮她照顾。”

听到“照顾”那两个字,霍靳北似乎微微挑了挑眉,随后才又开口道:“那随吧,我是不会多干涉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登机口的方向。

千星立刻快步跟上前去。

一路无话。

到了滨城,霍靳北仍旧是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放下行李后便直奔医院而去。

千星之前说过自己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见他往医院而去,立刻也跟在了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行至医院,霍靳北正好有个会诊会议要出席,千星看着他走进会议室,于是一转头又回了他租住的地方。

他离开一周多的时间,这屋子也空置了一周多,需要好好打扫一番。

千星十几岁的时候就对打扫屋子这回事得心应手,这会儿重新上手,大概是因为用了心的缘故,竟仿佛比从前还要利落,不过一个小时就收拾完毕。

看看时间,她先去附近的菜市场转了一圈,再去到医院时,正好看见霍靳北从门诊大楼里走出来。

这也太赶巧了。

千星立刻快步迎上前去,“这么早就可以下班了吗?”

霍靳北看了她一眼,道:“今天回来报到,不算正式上班。”

“哦。”千星应了一声,随后道,“那先回去休息吧。阮阿姨给了我几道菜谱,我刚刚已经买了菜,可以学着做给吃。”

听到这句话,霍靳北视线又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千星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闪身就站到了他背后,照旧准备一路护送着他回去的架势。

霍靳北果然就没有再说什么,抬脚往回走去。

……

一顿饭,千星做得磕磕绊绊。

从前在舅舅家里生活时不时没有进过厨房,但那个时候年纪小,加上承担别的家务比较多,所以顶多偶尔煮个面,炒个鸡蛋,这会儿面对着一大堆主料配菜,她又要查菜谱,又要兼顾手上的工作,只觉得手忙脚乱,一个头两个大。

在她险些让锅里的热油燃烧起来之后,霍靳北终于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抱着手臂往里面看了一眼,开口道:“这是租的房子,以后还要还给房东的。”

言下之意,请她不要毁了厨房。

千星垂了垂眼,还没来得及辩驳什么,霍靳北已经挽起袖子走了进来,帮她善后。

千星顿时就又抬起头来,站在旁边一边打下手,一面用心记着他做的没一个步骤。

直到餐桌上摆好了两菜一汤,硝烟弥漫的厨房战争才算结束。

千星有些惭愧。

明明是她信誓旦旦地要来照顾他,到头来,反而像是添了麻烦。

只是从刚刚他动手的步骤看来,做饭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应该可以很快上手。

她正在心里默默复盘刚才的每一个步骤,忽然就听见餐桌对面的霍靳北开了口:“这就是想过的生活和想做的事吗?”

千星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一时有些凝滞。

霍靳北继续道:“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千星顿了片刻,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有意义。”

霍靳北抬眸看她。

千星说:“这么多年,我没有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可是现在,至少我可以为我喜欢的人付出努力……我想让开心,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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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度的人只是对某一部人的大度,但是对另一个或者另一部分人却十分的凉薄苛刻。那些善良的人也只是对某一部分人好而已,对另一部分则未必。”

这让芩谷想起以前做过的那些委托任务,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为出发点去评价别人和世界,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前几天有一个前来委托她,想让她悄无声息除掉他家里的黄脸婆的那个男子一样。

乍一看,一个处心积虑要除掉自己枕边人的男人,该是多么凉薄和恶毒啊。若是这个枕边人知道每天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竟打心底厌恶自己,又该是怎样的心冷和失望。

然而根据小木对其的信息检索,那个男子在周围邻居的口碑还很不错,都说他是一个很孝顺,很勤劳,很本分,也很热心肠的人。

反倒是他的结发妻在家里十分凶悍跋扈,欺侮长辈,苛责丈夫。

男人因为懦弱无法改变,便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帮自己去改变。

如果这时就给这个女人下恶毒不堪的定义的话仍旧为时尚早,因为当小木更加深入地检索时,发现这媳妇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不堪,而是因为她发现公婆总是偏袒小姑子和丈夫,让她当牛做马,在家里连一个外人都算不上。这还不算,让她彻底撕下脸是因为她生孩子时,因为前面接连都是两个女儿,婆婆竟要把她女儿溺毙!她从产床上跳下来跟对方打做一团,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一个没有退路和彻底疯狂后的女人,好像除了让凶恶来武装自己外,没有更多办法。

所以这个案子最后,芩谷没接,当然不可能接。

若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的话,其实一切根由都是这个男人。

但如果要去责备这个男人的话,说他懦弱说他没有担当说他……他的妻子他的父母甚至他的孩子都有权力埋怨,但她这个只是路过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却没任何资格说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如何如何,也没资格去教育别人改怎样怎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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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随着经历的事情越多,芩谷发现自己越发变得中庸。

她想,恐怕现在就算是有人在她眼前杀人或自杀,她也不会贸贸然去阻止。

因为在没有了解更面的信息之前,在表面上看起来的救,很可能是在害另一个或者更多的人。

这次,芩谷也是因为怀安是自己的系统,而且她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迷惘期,才会跟他推心置腹。

小木静静地看着面前容颜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身上却散发出内敛而沧桑的气息。

他太理解谷谷的意思了,因为很多事件背后的真相都是由他这个数据一点一点去检索挖掘出来的。

只不过,曾经作为单纯的数据,这些信息只是信息而已。

当真正能从这些信息中寻味出一丝丝情感,好像也是从跟着谷谷以后才慢慢产生的。

现在,随着数据中情感的诞生,小木发现面前的谷谷便是最真诚和最可靠的那个。

事实也再次证明他的选择没错,或许这样中庸平和却不失果决狠厉的人,才能在时空之海中坚挺的更久吧。

小木视线落在的怀安身上,只见他因为谷谷的话终于沉静了下来,数据竟然进入一种领悟的状态——看来又要晋级了,下次便是Ⅳ级。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芩谷看着小木传给自己的影像,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啊。

洪振新带领几个除魔卫道的代表,刚一踏进小屋的能量范围,小木便将画面实时地传给了芩谷。

而正在行进中的洪振新等人也蓦地一顿,眉心微蹙地四下张望一圈。

其余人并没觉出什么异样,见洪振新停下也跟着停下,纷纷看向他,不明所以地紧张起来:“洪掌门,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真的有什么古怪?”

随着这句话冒出,所有人都莫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压迫感袭来,身上汗毛倒竖,手下意识放在随身法器上。

洪振新感应了一番,那种感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刚才的对危机的激灵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刚才我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种玄奥气息笼罩了一样。可是当我在仔细感应时有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怎样,虽说之前调查情况都说那异事委托行和茶棚的掌柜并没有弄阴邪龌蹉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洪振新并没有敷衍众人,而是相信地把自己感觉与大家分享。

众人连声应诺。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且平淡,很快来到的传闻中的异事委托行。

从朝阳城方向而来,那间平平无奇的小木屋和简陋茶棚在小路的左手边的一片林间空地上。

茶棚里坐满了来往的客商,聚在一起聊天,非常热闹。

小木屋静静立在旁边,随着他们的到来,人们只是淡淡地往这边瞟了一眼,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肯定是来找谷掌柜委托事情的。

芩谷并没有等他们上前敲门,便主动打开房门,恭敬地请进小屋。

里面空间变成了寻常人家会客厅的布局,众人分主次落座,一个苍白干瘦的长衫青年端上清冽茶水。

芩谷从来没有过要跟这个小时空里的宗门和除魔卫道的人为敌得想法,上次辣手除掉那些人,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那些人一来就不问缘由对她下死手,不反击难道还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另一方面也是想利用这些无脑炮灰震慑一下。免得劝走一部分人,别人觉得她好说话,反正也死不了,也赶着上来彰显自己的正义,没完没了。

这些人一来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扣帽子,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在怀安辅助下,她看到这些人头顶上的属性值气泡,都是具有一定功德的人,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除魔卫道的人完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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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依旧没有找到。

冉闻看着纸条被火苗吞噬,冷面不语。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马车的遗骸已经被找到了,巨大的冲击之下几乎难以辨认,不过车里的人却没有找到。当然,这可能是好事,却也更有可能是坏事,那一带时有野兽出没,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人出事之后被附近山间的狼群叼走了,尸骨无存,而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简直可恨!冉闻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人有时候不是不想徐徐图之,不是不懂的养精蓄锐,不是不明白要分得清轻重,但真真是气从心来。

面对焦、原两家这样的人家,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个女孩子了。有些事情一旦徐徐图之除却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冷却之外,毫无用途。

这世间讲究律法,可有些律法也管不到却无耻的事真真叫人深恶痛绝,而这两族就是精通此道。

不声不响,将孩子视作工具,靶子,也怪不得孩子要怨恨。若是换了个稍稍深思熟虑的孩子,或许还不愿就此与他们正面发生冲突,不过这个孩子确实有些奇怪。说她不懂养精蓄锐、深思熟虑是不对的,她知晓蛰伏,知晓不去那两家门前招惹是非;可若说她懂却又并非全然如此,该动手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

譬如先前原三爷的事,不就解决了?

所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快刀斩乱麻之间从来不是绝对的,有时候时机来了,抓住,自然一下子便解决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又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他若是见了定然不忘跟着踩上一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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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头到第二天总是照常升起的。

长安城的城门依旧紧闭,全城封城寻人。

原家老祖宗同几个焦家的老者坐在亭中叹着气。

“山西路的事实在太棘手了,”他叹道,“娇娇那里依旧没什么进展。”

“这也是正常的,本就不是一件好办的事,”一个焦家老者闻言安抚他道,“陛下不会因为这么些天做不成事就对娇娇失望。”

“这是因为没有对比,”原家老祖宗却拧着脸色,对这样的安抚,不见半点轻松畅快之意,他道,“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没有得手。”

“兴许是来不及准备,毕竟距离阴阳司的人赶来,其中相距还不到一个时辰,要找到人并不是一件易事,眼下城中封城,更不好下手了。”焦家有老者说着,忽地咦了一声,对众人道,“你们听。”

朗朗读书声传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是焦、原两家启蒙学舍中读书的孩童在跟着先生诵读,这是孔圣人感慨岁月流逝无情的话。

他们这些早被称作老家伙了,族中必须有独当一面的年轻人,才有起势的可能。

“也不知道这一群孩子里会不会出个好孩子。”那焦家老者叹了一声,再次感慨了起来,“你我两族族中子弟式微啊!”

若不是式微,唯恐在长安城中昙花一现,又如何用得着动那样的心思?天子的荣宠总是无情的。

“原本想为娇娇那孩子争取一些时间的,但现在却争取不了了。”那个感慨岁月无情的焦家老者摇了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还是让娇娇快些将事情做好才是,那个孩子暂且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也好。”

原家老祖宗嗯了一声,便在此时,管事急匆匆从长廊那头跑了过来,向几位施礼之后,起身道:“几位主子要开一下库房。”

提到库房,原家老祖宗本能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钥匙,而后便自顾自的摇头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方才那一刻真是本能反应。这里是焦家,不是原家。开的自然是焦家的库房,也不是原家的库房。

焦家那几个老者也未在意,大手一挥,道:“那就开呗!”毕竟他们焦家族中的孩子虽然平庸了些,却是一向听话懂事的。

那个管事闻言却没有起身,反而面露难色,道:“几个主子要的东西不够。”

不够?几个焦家老者怔了一怔,库房东西不够这等事情还是头一回听闻。一则阴阳术士要的东西家里一般都是备足的,二则,族中也没有什么得器的后辈,要的东西对于库房备下的可谓不值一提,所以这种东西不够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听闻。

愣了一会儿之后,有个焦家老者出声了:“他们要了什么?”语气中颇有不满。

管事拿了一张单子递了过来。

“怎的突然要那么多?”这老者只瞥了一眼单子上的东西便忍不住喝骂道,“家里不会少了他们的,又不是要出远门,突然要这么多的朱砂作甚?”

这话一出,管事便苦笑了起来,这等时候可不是他这个做下人的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塞得时候了,于是他忙解释道:“正是要出远门呢!陛下指派几位主子去东南几州走一趟。”

阴阳司的术士当然多半时候是留在京城的,可堂堂一个大楚的阴阳术士也不会只照看长安一地,所以每年都有阴阳术士要去地方走一趟,看看各地有没有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

这等事,一般而言,大天师不会亲自前往,派去往各地的阴阳司天师们的数量与他焦、原两族维系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毕竟去往民间,事情办的好了,也能在百姓中获得不错的声名。而他们焦、原两家今年的数量早已到了,这一次去往东南几州按理说应当是阴阳司内部派人去的,怎会突然变成他家几个小辈了?

这让几个焦家老者有些惊讶,忙问:“怎么回事?”

管事道:“听闻是因为阴阳司的人忙着城中的事,大天师说如今人手不够,便让几个主子去一趟,左右都是为陛下做事的,不分你我。”

当然,不分你我这种场面话听听也便可以了。这件事对他们几个焦原两家其实帮助不大,除非族中这几个走了天大的运气。不过对于素日里平庸的焦家小辈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是以知道这等事情之后,便匆匆忙忙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

这单子上要的东西虽然数目不少,但考虑到这一次是要出远门的,倒也不能说错。

管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如果库房有的话,他当然二话不说便给了。可现在库房里存的朱砂数目不多了,他给不起了。因为库房才将一大批朱砂运往山西路。

差事自然是好差事,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们都要感慨一声幸运,可现在,这差事来的却不是时候。

“怎的会出这种事?”不过略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焦家老者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这等时候忙……”抱怨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这等时候阴阳司为什么会忙,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因为几个亡命之徒跑了,而这几个亡命之徒怎么跑的,这世间怕是没人比他们更明白个中缘由的了了。

仿佛什么东西一下子堵在了胸口一般,让人憋屈的很。

这等时候,若是回去让几个孩子退了这一趟出行,怕是要让小辈与他们离心了。几个焦家老者拧起了眉头。

族中不能不睦。

“是我的错。”原家老祖宗见状叹了口气,忙道,“不能寒了小辈的心。”焦家库存的东西为什么会缺说到底还是为了相助他原家,所以这件事,他必须解决,好在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余地。

“只是要让族中小辈们等上一等了。”他道。

“这个自然。”几个焦家老者闻言松了口气,回头吩咐管事,道,“听到了么?让他们等上几日,就说库房需要清点。”

管事这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东西如他们所料的没有给,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几个焦家老爷子没有回绝,只让等一等。

喝退了来禀的下人,几个焦家的年轻一辈看向原家那几个老爷,道:“老祖宗他们没有回绝我们。”

几个原家老爷恨恨的一拍桌子,道:“若是东西有,又怎会拦着不让你们取?我等早说了,这焦原两家的库房就是她原娇娇一人的私库罢了。”

这样愤怒的发声让几个焦家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原家的事情,他们当然清楚,这几位原家老爷对原娇娇的愤恨按理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焦家相助原家这种事自然也是有的。可老祖宗们又不是克扣他们的东西,该给的还是给,比起这几位原家老爷,他们委实没有同老祖宗们摊牌的必要了。最主要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息事宁人算了。

这样无动于衷,偶尔劝说几句不痛不痒的熟悉态度看的几个原家老爷火冒三丈:“昔日,我等也是这样看原三的,结果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你们再如此,仔细我们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狠话撂下,几个原家老爷气的拔腿就走。

待出了焦家大门之后,更是忍不住怒道:“我等倒要看看,那几个焦家的老爷到那里去变出那么多的朱砂来!”

别的事物多好说,阴阳术士最需的一样事物朱砂却不是想买就买的到的,这件事物开采是有定数的,官方与民间数额都是定的。

……

这两日城中封城,不出城了,生意便清减了不少。有些做出游生意的城中商贩便开始担忧了起来,不过,对于乔正元这等巨商来说,这却并不是一件需要担心的事。

没有客人的午后,马具行里的掌柜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瞌睡,直到有人轻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轻轻的叩击声让他从昏昏欲睡中醒来,睡眼惺忪的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客人,而后,只看了一眼,那掌柜便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看向这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女孩子,惊道:“乔……乔小姐,不,乔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上一回过来还是东家进京的时候吧,那时候天还热得很。作为掌柜,他其实对于乔小姐是如何帮乔大人拿下长安商会一席之地的过程并不清楚,可却明白一点:结果是她做成了,而且是将东家原本准备花上十年八年时间做成的事在短短不到一个月之内就完成了。

厉害啊!真是商场上的好手,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乔小姐若是来经商,定然也能经成一方巨贾。

不过,现在她是大理寺唯一的女官,据说很得大理寺卿重用,往后说不准老乔家还当真能出个厉害的女大人呢!

掌柜毫不避讳对她的谄媚,嬉笑眼看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子道:“东家就在里头呢?小的给您去叫他?”

女孩子笑了笑,温和道:“那就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掌柜高兴的说着就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一个来回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人便跑了回来,高兴的说道:“东家在里头等您呢!”说着便引着乔苒向里走去。

乔正元钱来的也算正路,是以于享乐上倒是从不亏待自己,这都快入冬了,院子里还栽了不少花,有不少还开着,想来是特意请了最好的工匠,花了人力物力打理出来的。

进屋的时候还是满目的金碧辉煌,这么些年,乔正元的审美从来没变过。对此,乔苒倒是不觉得什么,爱钱爱的坦坦荡荡,又来路正道这本没什么错。

见她进来,乔正元连忙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将正在翻看的账册合了起来,放到手边,而后正襟危坐的朝她点了点头,道:“来了啊,坐!”

乔苒笑着唤了声“乔大老爷”,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极有眼色的掌柜将人带到之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拉上房门。

屋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了。

乔正元亲手为她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而后自己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乔苒笑着接过了他推过来的茶水,开口了:“乔大老爷,我今儿来,想和你做笔生意。”

这话一出,乔正元拿着茶盏的手便不由的一抖。

“我今儿来,想和你做笔生意。”这句话委实太耳熟了,耳熟到即便几个月不曾听闻,但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是能让他一下子便记起几个月前才来长安时她同他做的那一笔生意。

那笔生意将他送入了长安商会,也让他的马具行自此在长安城站稳了脚,无数商贾多少年才完成的事,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以至于坊间现在还对那件事对他这个人猜测纷纷。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她一出手便将他送上了青云。

这一次,又要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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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0056 纹身师

当初还在金黄中学上学的时候,良人一个人就撑起了她们网络传媒中心所发新闻内容的大半流量。

如今她们网络传媒中心的骨干精英毕业后一起创办的新媒体公司,竟然再一次依靠了对方的人气。

想到这里,芙萝拉她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分。

由太阳日报独家跟踪报道,芙萝拉已经可以预见,「太阳新闻」公司的「太阳日报」将借由良人这次挑战橘子联盟大会,彻底被橘子群岛的居民给记住。

相信不仅仅是橘子群岛,关东地区、成都地区……神奇宝贝所有地区有关注‘木木良人’最新动态,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训练家都会记住太阳新闻公司的太阳日报。

因为接下来‘木木良人’挑战橘子联盟道馆、参加橘子联盟胜利者杯的最新情况,都会由这家公司进行推送。

当然,「太阳新闻」的「太阳日报」并不是饭圈粉丝追星用的,接下来太阳新闻公司虽然会受益于报道这位训练家的人气。

但太阳新闻和太阳日报要想真正打开知名度。

还是得依靠对「橘子胜利者杯」最后一位挑战者,「橘子联盟大会」第一位参赛者跟踪报道这件新闻本身。

如果大家对这个新闻本身不感兴趣,单纯只是为了了解良人的动态。

那么这次橘子胜利者杯结束后,依旧不会有人关注太阳新闻的太阳日报。

如果这个新闻本身具备吸引力,借着良人挑战道馆参加橘子胜利者杯让大家记住太阳日报并积累大量的读者和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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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太阳新闻公司将会进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即使良人参加完橘子胜利者杯,太阳新闻公司的发展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公司刚刚成立,借助我刚才所说的这个新闻大概率可以帮公司打开知名度,不过公司接下来要真正步入到正轨。”

“我个人的建议是和橘子联盟那边展开深度的合作,橘子联盟刚刚创立、太阳新闻公司也刚刚创立不久。”

“双方如果能够建立合作关系,相信彼此都会成为对方发展的一大助力,而在这件事情上,我因为关东联盟那边的身份却是不方便再继续插手了。”

“……”

“……”

要想摆脱打工人的身份,真正成为只需要坐着数钱的甩手掌柜,良人他这边也是将自己的期许和建议都告诉了芙萝拉。

创办一家新闻媒体公司是芙萝拉的梦想,作为「太阳新闻」明面上的老板,芙萝拉对‘自己’这家公司也非常的上心。

“放心吧,太阳新闻想要在橘子群岛立足,必要是要站在橘子联盟这边的,关于合作的事宜我会去联系的。”

——————

“好——等太阳新闻借助这次机会打开知名度,到时候即使没有亚西亚岛一脉的人脉以及我这边的关系。”

“相信橘子联盟也会很乐意同这样一家非常有前景的新闻公司建立合作,毕竟联盟作为地区的官方机构,对社会舆论是非常在意的。”

“……”

“……”

关于太阳新闻借助半个月后他挑战橘子胜利者杯打开知名度的方案。

以及和橘子联盟建立深度合作,搭乘橘子联盟的发展快车的事,良人又同芙萝拉谈了一个多小时后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虽然芙萝拉对他百般推崇,但自己人知晓自家事,良人之所以能够提出这么多所谓的宝贵建议,主要还是有前世的记忆和知识。

芙萝拉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新闻媒体人,还在金黄中学上学时他就知道,加上他是职业神奇宝贝训练家而不是公司经营者。

有没有时间精力以及他想做一个甩手掌柜是一回事,但另外一个原因其实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芙萝拉,而他只是股东投资者。

身份的不同关注的点也不同,芙萝拉会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想办法让这家公司发展得更好。

而作为股东投资者,良人想的是这家公司能给他带来多少经济收益。

“呼……”从太阳新闻公司大楼出来,良人回头看了一眼这栋位于曼陀铃岛CBD地段的豪华写字楼。

这次将公司发展事宜向芙萝拉交代清楚后,他作为这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良人清楚今后自己估计不会再过来这里了。

一来是曼陀铃岛距离他日常生活的关东彩虹市、金黄市距离比较远,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在关东联盟里的身份。

作为联盟权力高层,如果被人知道他还控股着一家私营企业,换位思考一下哪怕是他也会觉得这人有以权谋私、贪污的嫌疑,所以他需要避嫌。

比起当一家公司的老板,联盟权力体制中最高的那把宝座,对于良人他来说显然更具有吸引力。

……

离开太阳新闻公司,良人给奈奈子她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对方在岛上售卖神奇宝贝用品的饲育街之后,良人赶忙打车赶了过去。

补充了一些消耗品,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良人和奈奈子又赶忙带着神奇宝贝去吃了个饭。

下午剩下的时间,两人到曼陀铃岛上一个游乐园玩了一下,然后去电影院看了一下卡露乃的最新作《甜蜜淑女》

作为卡洛斯地区的冠军,卡露乃不仅是实力强大的神奇宝贝训练家,同时还是演技精湛的著名演员。

如果说良人是刚崭露头角,在神奇宝贝世界范围刚有一点知名度的人气新星,那么卡露乃就是闻名世界的超级巨星。

她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都像一个完美的榜样,给后来者提供许多参照和借鉴。

……

看完电影时天已经快黑了,西边天际已经看不见太阳的踪迹,甚至连晚霞也淡得有些微不可查。

买了一大杯关东煮的两人散步来到港口码头,同神奇宝贝一起将小吃给吃完,两人这才乘骑比雕返回冰之岛。

良人去火之岛之后,奈奈子一个人在冰之岛训练了有一周,如今裙儿小姐、美丽花、雪童子以及迷你龙的抗寒训练已经结束。

回到冰之岛后良人随便披了一件厚衣服,来到营地直接将帐篷以及生活塑料垃圾打包,分别放进系统仓库中两个不同的格子里后用最短的时间返回火之岛。

将奈奈子的帐篷在挨着他的地方搭建好,让比雕去将呆呆兽和铁甲贝接回来,良人这边则开始准备晚餐。

虽然下午看电影时吃了一些奶油爆米花球,回来时他又买了一点关东煮吃,不过有路卡利欧和比雕两个吃货在,良人和奈奈子并没吃到个什么。

“小百合、美丽、妖妖,你们大家都出来吧。”回到营地后见良人的神奇宝贝都在外边,奈奈子也将自己的神奇宝贝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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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怀僵在了石凳上。

石桌上的茶水,已逐渐冷却。

楚少怀的表情,也陷入了混沌。

他并没有接受所谓的陆家。

内心深处,也并不认可他自己就是陆家人。

但此刻。姑姑却告诉他。

杀了陆颖,杀了他有血缘关系的堂姐。

然后,远走他乡。一辈子都不再回华夏。

而就连父亲,如今也正面临九死一生的险境。

一切的一切。

对楚少怀而言来的太突然了。

突然到他无法面对。也难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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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红叶并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放下修葺工具后,缓缓坐在了石桌对面。

“你父亲或许今晚就会死。”楚红叶平静说道。“或许明天一早。你就会收到你父亲的死讯。时间是不等人的。”

略一停顿,楚家姑姑继而说道:“你必须在你父亲动手之前,结束燕京城的这一切。否则,你连最后的机会,都将失去。”

楚少怀表情陡然一变。

随即,他深吸了一口冷气:“陆颖死后。大哥就安全了?”

“至少比她活着要强。”楚红叶说道。

“我明白了。”

楚少怀缓缓站起身,然后深深地向楚红叶鞠躬:“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我无以为报。”

“报答给你哥。也是一样的。”楚红叶无情地说道。“我这一生,为他而活。你也应该如此。”

“是的。”楚少怀微微点头。吐出口浊气道。“我这就去做。”

楚少怀离开了春秋府。

他来这里,本是想得到楚红叶的引导。最起码,能缓解他内心的纠结与混乱。

而事实上,楚红叶的确给了他引导。

甚至指明了方向。

并手把手教他,应该如何去做。

可从春秋府出来之后,楚少怀的心情愈发沉重。

沉重到他难以呼吸。

父亲,真的会死?

而且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

自己和父亲,就连姑姑,都不是楚家人?

都只是老爷子领养的?

这对楚少怀的打击,更大。也更匪夷所思!

楚少怀坐上车。

他的双手剧烈颤抖。

燕京城的夜,如泼墨般浓郁。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他的胸腔。令他浑身发抖。发颤。

楚少怀拿出了手机。

并亲自打给陆颖。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接电话的,正是之前有过交流的陆颖。

“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楚少怀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有足够的证据。”陆颖略一停顿,缓缓说道。“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谈一谈?我可以为你解惑所有问题。”

“来楚家谈。”楚少怀说道。

“你确定吗?”陆颖皱眉说道。“这种事儿,不是应该找个私密一些的地方。也单纯一点的地方吗?”

“就在楚家。”楚少怀一字一顿道。“这里对我而言,是最私密的地方。”

“可以。我半小时后到。”

陆颖径直挂断了电话。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陆凤凰。

“姑姑。他约我见面。而且就在楚家。”陆颖说道。

“他在给你电话之前。见过楚红叶。那个被誉为燕京城女魔头的女人。”陆凤凰眯眼说道。

“嗯。”陆颖点点头。“从他的语气,我能听出他受了很大的刺激。”

“你认为。他的内心已经被击溃了?甚至已经绝望了?”陆凤凰问道。

“我觉得是的。”陆颖点点头。“现在,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时候。”

“你想利用楚少怀,来控制整个楚家?”陆凤凰问道。

“如果成功。陆家将如虎添翼。”陆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呢?”陆凤凰问道。“会有什么代价?”

“能有什么代价?”陆颖反问道。“楚中堂不在燕京城。楚云对当前的局势,也不会有太深的了解。除了一个楚红叶可能知道的多点。楚家又能对我们陆家,或者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记住一点。他们姓楚。”陆凤凰眯眼说道。“楚家人,没那么简单。”

“那您觉得我该不该去?”陆颖好奇问道。

“去。”陆凤凰缓缓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陆颖双眼一亮。点头道:“我会竭尽全力,煽动楚少怀。我相信,我能说服他。”

“但愿如此。”陆凤凰微微点头。

……

春秋府门口。

一道身影缓缓现身。

不是旁人,正是楚云。

他表情凝重地推开门。闯入了春秋府。

姑姑还在后院。

但她没有继续修葺花草。而是坐在石桌上饮茶、出神。

她很平静,近乎死寂。

她浑身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气息。

就仿佛一座石雕,冷厉而生硬。

楚云缓步来到楚红叶面前。

却并没有坐下。

而是目光平静地凝视着楚红叶。

“少怀找过你?”楚云口吻平静的问道。

楚红叶淡淡点头,抿了一口茶。

“你和他说了什么?”楚云并没有很客气。语气甚至很生硬。

“我让他杀了陆颖。替你背下所有罪名,然后远走他乡。把楚家还给你。”楚红叶言简意赅地说道。

楚云闻言,浑身冒出一股寒气。那漆黑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冰冷之色。

“为什么?”楚云沉声质问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从没把他当成亲人?”

“没有。”楚红叶淡淡说道。“从来没有。”

楚云吐出口浊气:“我有。”

“他是我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你不介意他的死活,我介意。他不担心他的生死,我担心。”楚云寒声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也不可以再有下次。”楚云走近楚红叶,目光冰冷道。“姑姑。你听到了吗?”

“如果再有下次。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楚红叶微微抬眸。猩红的眸子,冰冷地凝视楚云。“你能把我怎么样?”

楚云深吸一口冷气:“我不知道。我暂时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楚云点了一支烟,表情愈发凝重:“我只知道。谁敢动我弟弟,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罢。楚云转身离开春秋府。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戾气。

带着一股,透彻心扉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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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云来报仇怎么办?”三长老询问。

“至少还有太上长老在,他敢来的话,逼的太上长老现身,死的便是他。”掌门眯着眼睛喃喃道。

太上长老,是护卫白云派的最后依仗,也是最大的王牌。除非关乎门派生死存亡,否则太上长老不会露面。

“也只能这样了。”三长老点头。

“我只是担心,以他恐怖的成长速度,若他再成长几年,再来报仇,届时,恐怕连太上长老出手,都无法对付他啊。”掌门摇头叹息。

“爸,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他不是炼丹师吗?我们把他这一身份,泄露出去,必定会有很多势力,窥觑他的炼丹术,从而对他出手,我们便能借刀杀人,说不定连保他的冰灵宫,也会跟他翻脸,对他出手,说不定圣殿都会出手呢!”袁良说道。

“这……或许是个办法。”掌门喃喃。

他们都清楚,炼丹术的吸引力有多恐怖,到时候许多上古门派,恐怕都会不计代价、不记牺牲的争夺。

他们之前一直美泄露林云的身份,是不想林云身上的重宝,被其他人夺取。

而现在,随着林云实力的进一步增加,单凭他们白云派,已经无法对付林云,只能借其他上古门派之手,甚至是圣殿之手。

林云在选拔赛上力压群雄,出尽风头,是因为林云面对的,都是同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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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古门派那些老家伙出手,有些还是拥有跟林云一战之力的。

白云派。

广场上正有大量弟子,在进行操练。

林云的身影,陡然飞行而至,出现在广场上空。

“快看,天上有人!”

众弟子感受到半空中的动静后,纷纷抬头看向天空中。

他们都清楚,能够凌空飞行,至少要元婴强者才能做到。

“是林云!”

“真的是他!”

广场上的弟子们,一眼就认出了林云。

要知道,林云当初在白云派,那可是搅动风云的存在,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天呐,他……他竟然已经达到元婴了?他才二十多岁啊!”

“他的成长速度,真是太恐怖了!”

广场上的弟子们,看到林云之后,无不发出惊叹。

“他来干嘛?难道……难道要来报仇吗?”

“肯定是来报仇!他在金丹时,就已经拥有,跟掌门一战之力,现在便是战胜掌门也不是不可能!”

……

就在弟子们议论之时,林云已经降落在广场上。

广场上的弟子们,纷纷后退,他们看林云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之色!

林云扫视一圈,然后直接一声喝斥

“掌门,现身吧!今天,我们的恩怨,该做个了结了!”

林云声音看似不大,却瞬间传遍整个冰灵宫。

后山,一栋独立的茅草房内。

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白云派大长老,正在枯坐。

他经脉被废除后,便与普通人无异。

甚至经脉北被废后,已手无缚鸡之力。

“是……是林云的声音!”

大长老听到声音后,猛然睁开双眸,眸子里闪烁起惊骇之色。

“他……他怎么又回来了,傻孩子,……打不过掌门的,快走!”大长老声音颤抖,目光闪烁。

大长老被关在这里,一切外界消息都不知道,他自然也不知道林云突破元婴。

广场上。

林云喝斥之后,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谁敢来我白云派放肆!”

一道喝斥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白云派掌门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然后降落在广场上。

林云和掌门,相对而立。

“来了么?”林云双眼微眯的盯着掌门。

“林云,我找都来不及,竟敢主动送上门来!”掌门声音洪亮。

“上一次,我从这里逃走,今天,我回来了!”

“白云派强加给我的罪名,我林云,今日,便用绝对的实力,洗!刷!之!”

林云昂首挺胸,一字一句,字字凌厉如剑芒!

“洗刷?呵,真以为,达到元婴境之后,就有能力灭我白云派了吗?真以为,我白云派的数千年底蕴,是摆设吗?”白云派掌门冷笑道。

紧接着,掌门话锋一转“倒是,上一次有幸逃走,今天,绝对没可能再逃走,的生命和宝藏,都留下吧!!!”

话音落下之后,掌门直接亮出武器——古锭刀。

微风吹

过,掌门的道袍沙沙作响。

“让我看看,这个一阶元婴,有多强!”

“轰!”

白云派掌门化作一道红光,快若闪电的向林云冲来,手中古锭刀横斩而下。

“来吧!”林云眸子里战意十足。

三道黑炎之火幽幽,在体内升腾,帮林云提升攻击力。

下一秒,赤血剑‘叮’的一声出窍,林云直接挥动赤血剑,迎面冲上去。

铛铛铛!

刀剑碰撞,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二人的战斗瞬间爆发开来。

林云还记得,上一次在广场上,林云跟掌门交战,林云动用两枚暗器降低掌门攻击力,竭尽一切手段,都被压着打。

而现在,林云仅仅是动用黑炎决,外加赤血剑加持,便能占据一定上风,赤血剑法根本还未动用。

反观掌门,他知道林云难对付,所以直接就爆发出了最强实力,他白云派的镇牌之宝古锭刀,也直接拿出来使用。

白云派掌门的实力,可能跟吴帅飞一个档次,当然他们二人的年龄差距极大,所以这种对比并不科学。

就好比一个人学习一年就精通某国语言,和一个人学习10年才精通某国语言。

广场上的弟子,纷纷退的远远地。

对他们来说,这便是神仙打架,即便是一个误伤,便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战场中。

“林云,就这实力,虽然能占据上风,可奠定不了胜局!”掌门一边出手,一边冷笑。

“急什么,这不过是热身罢了!”

“铛!”

又是一招碰撞,林云迅速借力后退。

“袁掌门,既然这么着急,那就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大招吧!”林云的眸子里,升腾起一股疯狂之色。